在湖南省邵阳市隆回县虎形山瑶族乡,有一个海拔1300多米的山村小学,这个草原学校距离县城差不多两个小时车程,是乡村教育的神经末梢。由于地理位置偏远,很难留得住老师,过去十多年,这所学校的师生越来越少。到2017年,全校只剩下1名老师和13名学生,面临被撤并的命运。
看到家乡学校即将消失,在隆回县城教书的谭美珍老师很是着急,因为她自己就是从这所小学毕业的,她深知一所学校对一个地方的重要性。在2017年新学期到来前,谭美珍从县城返回草原学校教书,为了让村民安心,她把县城编制也调回了村小。她想用实际行动证明,乡村教育是能够办好的。如今,草原学校怎么样了呢?“日出时,学校在鸟鸣中;风起时,学校在云端上;夜幕降临后,学校在星空里。”这是谭美珍老师对草原学校的描述,在她的眼里,草原小学比画更灵动,比风景更迷人。然而,7年前,草原学校只有13个学生,操场是泥巴地,教学楼被鉴定为危房,即将被撤并。那年暑假,回家避暑的谭美珍在草原学校门口碰到几个老奶奶向她哭诉,说学校快要保不住了,但她们没有能力送孙子孙女出去读书。当时,谭美珍边听边流泪,同时默默做了一个决定。谭美珍:我觉得一所学校对一个村庄来说真的很重要,如果没有孩子了,一个村庄就没有生机。而且当年教我的老师有很多是从草原学校读初中毕业成为代课教师的。我当时就想着回来先把这个教学点保住。
虎形山瑶族乡山高林密,闭塞偏远,是少时的谭美珍拼尽全力读书,一心想早点离开的地方。2017年,41岁的谭美珍已经是隆回县东方红小学的骨干教师。已经如愿走出大山,却突然又要从百公里外的县城再回来支教。当晚得知这个消息时,谭美珍的姐姐一脸不解。谭美珍:她说就算你改变了这十来个孩子,又有什么用?其实这个代表我很多朋友的观点,我也没有解释。2017年新学期,谭美珍准时出现在了草原学校。迎接她的,除了13个孩子,还有一个接一个的棘手问题。没有校舍、没有教室、没有帮手,经费捉襟见肘,教学设备几乎没有。除了物质条件上的困难,还有一件事深深困扰着谭美珍,并且是她无法解决的。
谭美珍:最大的困难是一种孤独感,没有地方跟人交流,有时候还会有一点自我怀疑,就我姐那句话,你能改变吗?你改变了有意义吗?自己会动摇。在谭美珍最难的时候,2018年,正在隆回扶贫的湖南大学团队听说她的故事后主动找到她,询问是否需要帮助,谭美珍使劲点头。谭美珍:我说需要,我需要人,太孤独了。2018年就给我派了3个研究生志愿者来,那3个老师的到来,给整个村庄,给老百姓给家长带来了信心。
草原学校的学生多数是留守儿童,很多孩子性格内向,不善表达,自卑、孤僻。尤其孩子眼神里的孤独,谭美珍看得懂。因此,支教老师到来后,谭美珍要求他们去家访,去看看他们住在哪里,每天吃什么,爷爷奶奶怎么样,这样才会知道每个孩子需要怎样的爱。在谭美珍和支教老师的关爱下,孩子们的眼睛亮了,笑声多了,校园里每天叽叽喳喳。不过,孩子们的爷爷奶奶是又高兴又担心。毕竟谭美珍是以支教形式来的,以后她要是回城了,孩子们怎么办?
谭美珍:听了这些话之后也在思索,大家那么渴望我留在这里,我就把编制调回来,所以我就向县教育局递了申请。当时局里的领导劝我三思,我说既然准备调回去,就没有准备调回来,您给我签字吧。
就这样,谭美珍彻底在草原学校扎下根来。2019年,隆回县教育局修了崭新的教学楼,供草原学校使用,谭美珍也等来了越来越多的同路人。很多外界的优秀老师慕名而来,主动申请成为草原学校的支教老师。
这些支教老师里面,远的有从北京过来的艺术工作者,近的有从邵阳市过来的名校教师,他们都被谭美珍的教育理念所吸引,来到草原学校。他们的到来,不但给孩子们带来了大山外面的信息,还在他们心里播撒下了爱的种子。正在上美术课的是从北京来的慧子老师,她带着孩子们用板蓝根做成蓝靛泥,把橙子皮攒一筐,做扎染的原料,孩子们画在瓦片上的画,她给码放得整整齐齐。慧子老师原本打算支教一年就走,六年过去了,还没舍得走。
美术老师肖贤慧:我们有一半的美术课会放到户外,去稻田里,去大山里。我想用这种日积月累的影响,慢慢地在他们心里种下一颗美的种子,做一个有幸福能力的人,去热爱自己的生活。
被谭美珍吸引来的还有尹洁,她出生于一个教育世家,爷爷生前曾有一个遗愿:到乡村去当老师,给那里的孩子带去温暖的光,她想替爷爷完成这个心愿。语文老师尹洁:谭校长带着我在附近的居民家里走了走,有位爷爷已经八十几岁了,他腿脚不是很利索了,但他听说我是从邵阳市来的支教老师,老人家的眼睛里面他就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他唱了一首呜哇山歌欢迎我,坚持从他们家的门口一直将我送到学校的门口来。我在这里真的挺幸福的,因为幸福,所以安心。
从1位老师、13个孩子,到29位老师、257个孩子。7年来,总有新问题等着谭美珍去解决,也总有好消息奔涌而来。学校已经选好了新址,明年9月,孩子们就能到新的教学楼去上课了。谭美珍还有一大把的心愿等着实现,她要给每个孩子建个档案,档案里记着他们唱过的歌、种过的菜、画过的画,会追着问他们大学去了哪里,工作做得是不是开心。
谭美珍:我不会只干到退休,我肯定干到不能呼吸。为什么呢?首先我热爱,这是我的事业,没有谁说事业有退休的。第二,我退休之后还可以干很多事,我可以做保洁阿姨,可以做保安,到时候我们肯定还有绿化,还可以做个真正的园丁,我会和草原小学一直在一起。一边是山里的家乡,一边是山外的远方。为了孩子们有书读,谭美珍的选择是回家乡,带着孩子们一起,捡拾浪漫,眺望远方。她自己也承认,这么做多少有点不正常,但方方面面都正常的事情,又哪有资格称之为浪漫呢?
你能改变吗?能!你改变了有意义吗?有!你这么做谁在乎?这个孩子在乎!这个在乎,那个也在乎……就是这样近乎无可救药的情怀,吸引着全国各地的支教老师前来,来了就不想走。如果这种浪漫会传染,就让它传得远些再远些,让那有志于教育的人们都来,见一见那云端之上的草原学校,听一听那澄澈清亮的呜哇山歌。
来源丨央视新闻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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